“小姐你真漂亮。”秀依一边帮若凝梳妆，一边看着镜中那张娇悄的脸。
    “如果自己喜欢的人都不在意你的容颜，生得再美又有何用？”
    秀依眼中一黯。
    “呕...”
    “秀依你怎么了？”
    “没事的小姐，只是有些恶心罢了。”
    “你这样子都好几天了，怎么可能没事。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吧。”
    秀依知道拗不过若凝，便随了她去。
    “大夫，秀依是得了什么病吗？”
    “小姐放心，这位姑娘是有了身孕，好生调养便无大碍。”
    “身孕？秀依你怎么会有了身孕？这孩子又是谁的？”
    “小姐你不要问了，我是不会说的。”
    “秀依别怕，你说了是谁，我做主成全了你们，这也算一桩美事阿。”
    秀依轻轻的啜泣着，却仍是摇着头。
    “你不要逼他了，孩子是我的。”
    若凝身子一震，呆呆的盯着门口缓缓走进来的唐玉寒。没有痛苦，没有愤怒，只是心一下子像是被淘空了。若凝似是还未从那句话中回过神来，眼神空洞的走了出去。
    走着走着便到了无波湖。唐门大院外的这处佳境承载了她多少快乐的回忆。她和师兄在这曲曲折折的回廊上嬉闹追逐，师兄摘了粉白的莲花送她，说她比世上最美的莲花还要美，还有四年前的元宵节，那个羞涩的少年，那个甜蜜的女孩，那场漫天绚烂的烟花。
    师兄，那么美好的回忆恍如昨日，对你来说只是一场过眼云烟吗？那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又算什么呢？而我，又如何能恨得起你的背叛！怨只怨我的自作多情，只怨我的天真幼稚，还傻傻地盼着你带我去感受那许诺过的幸福，傻傻地相信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。可是师兄，你又怎能狠心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来提醒我自己的傻？
    若凝蹲了下去，大声痛哭，哭了很久很久，哭到已没有眼泪可以流。一抬眼，便见了那袭再熟悉不过的白衣。
    “我想听你的解释。”
    “没有解释，只是对你不再有感情罢了。”
    “我不相信。”
    “那你说我为何把秀依带回唐门。如果不是喜欢，我何曾去接近过一个女子。”
    “可是师兄你忘了吗？琴萧相合，执手偕老。这是我们的誓言阿。师兄你真的舍得放弃吗？连凝儿你也弃而不顾了吗？”
    “对不起，你就当那只是戏言吧。”
    若凝似是一下站不稳，退了几步，无力的靠在栏杆上。
    戏言，说一句戏言就把我几年来的执着都打碎了。师兄，你真的好狠心。
    几颗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若凝的睫毛上，刚刚的哭泣为她的双颊添了两抹红霞，娇柔得让人心动。而那无助又迷茫的眼神，更是让人见了生生的心痛。
    唐玉寒一把抱住了若凝，好紧好紧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让若凝都感觉快要窒息。而那吻，绝望却又眷恋，不是柔情的缠绵，是痛苦的诀别，是抛弃俗尘的渴望，是深深的不舍却又无可奈何。
    唐玉寒仿佛看见了四年前那个元宵节，他怯怯的说“我喜欢你”。那时的紧张不安至今仍清晰可辨，他害怕那个小女孩回头也不会的转身走掉，可是女孩儿却笑得比身后的烟花还要灿烂。他当时就曾暗许给她一辈子的幸福。可如今，给的却是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伤害。
    我们注定相爱不能相守。这一吻，了了今生的缘，结了余生的怨。
    此生已成陌路，只盼再次的相遇，不要勾起往昔的波澜。
    世界已然黯淡，我只分得清白昼与黑夜的交替，却遗失了她绯红的衣衫。
    我已心死......
    清泪好苦，却让人清醒，离别总该要面对。也许永不相见，才是最好的止痛良药。
    唐玉寒就那么决然的转身而走。
    “师兄，你真得放得下吗？”似是哀求。
    “灯没流水送冬雪，却是儿女断情时。”
    那一红一绿两盏灯，确是越漂相去越远了。

    不几日，唐玉寒与秀依完婚，这让唐门上下备感意外，而更让人意外的，是几个月后，唐玉寒打伤唐门弟子，盗走坤炎剑，离开了唐门。
 
    “叔父，招我前来有何事？”
    “凝儿，近来江南江家的事你已听说了吧。”
    “听说了。江家接连兼并了江南一带十几个帮派，气势很盛。连他附近的丐帮五毒教都忌他几分。”
    “那你可知他们这样做的目的？”
    “江家虽以武力收服了不少帮派，却频频向丐帮五毒天王等大派频频示好，看来他们只是扩充自己的实力，暂时还没有称霸武林的打算。”
    “不错，他们并不想一统江湖，而是要攻打我们唐门和玉笛山庄。哎...两代的恩怨啊。平静了二十年，却始终还是要有个了结。凝儿，为了唐门的生死存亡，叔父想求你，与玉笛山庄联姻。”
    “联姻？”若凝似是不敢相信这句话。
    “对。玉笛山庄庄主沈逸来信，说是想与我唐门结为秦晋。以江家近来之势，若要攻打唐门，怕是我们未必能敌，与玉笛山庄联姻，共抗外敌，这是唯一的上策。况且少庄主沈昱武艺超群，相貌堂堂，在江湖中已是人人称道的绿笛公子，下嫁于他，也不算亏了你。凝儿，此事关乎唐门存亡，你要慎重考虑啊。”
    与师兄的缘分已尽，嫁给谁又有何区别。心已随师兄远去，只用个没有感情的躯壳换得唐门的平安，也是值得的。
    “叔父，应了这亲事吧。当年爹爹便为了唐门兴盛娶了我娘，作为女儿，我自是会跟爹爹一样，为大义舍小利。”
    “好，好，不愧是我唐门儿女。我们后日便去玉笛山庄，亲自拜会沈逸。”

    “小姐，怎么从掌门那儿回来你的气色就不好，是不是有什么难事？”
    “叔父要我嫁给玉笛山庄少庄主，我应了。”
    “什么？！小姐这万万不能啊。你与公子情深意重，怎么能嫁给别人。”
    “秀依，你才是他的妻子啊。我和他...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。”
    秀依猛地跪了下来，已泣不成声。“小姐，我对不起你和公子，有些话一直瞒着你。”
    “秀依快起来，有话慢慢说。”若凝赶忙扶她起来。
    “小姐，当年公子救了秀依，见我孤苦伶仃，又耐不住我的苦苦哀求，才带我回了唐门。秀依也由此对公子心生爱慕，不时照顾一下他的生活。那阵子我见公子整日喝酒，便天天煮解酒汤给他喝。那日小姐去见公子走了以后，我看公子蹲在房里不住地哭，便扶他去床上休息。可公子喝得实在太醉，才发生了那件不该发生的事。可是整晚，公子喊的都是小姐你的名字，公子是把我当作小姐了。小姐你知道吗，公子一直在说‘凝儿，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’‘凝儿，我不奢望你的原谅，可是千万千万不要忘记我啊’。小姐，这些话我听了都会感动，难道你还无动于衷吗？”
    秀依见若凝没有搭话，便接着说了下去。“成婚以来，公子一次都没近过我的身，每每我半夜醒来，都看到公子拿着你送他的梨花针出神，那落寞的神情任谁看了都心痛啊。小姐，公子心中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，这一点难道你还不明白吗？一切都是秀依的错，是秀依因爱慕公子，贪一己私情，才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痛苦而没有说出实情。要责罚就罚秀依一个人，小姐可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幸福赌气，去嫁什么少庄主。还是早些找到公子，以你们的感情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。秀依甘愿一辈子为奴为婢，伺候小姐和公子。”
    秀依乞盼地看着若凝，却只见她一脸的平静，看不出是喜是悲。许久，若凝才轻轻的叹了口气。“秀依，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，师兄对我的感情我又怎会不知，只怕他此次是为现实所迫，经过深思熟虑不得已而为之。就算我再找到他，结局也是一样的。”
    “可是小姐，你和公子...”
    “好了秀依，这次就听我的吧。昨日师兄来信，说是要派人来把你接走，你们既已是夫妻，我也不好阻拦，你这几日便好好收拾一下。我后日要去玉笛山庄，不能送你了。”
    “小姐...”秀依抱着若凝又哭了起来。
    “师兄是个有情有义的人，不会委屈了你的。你也要好好照顾他，师兄从小身体不好，又不懂得爱惜自己，以后你就要多费心了。”